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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8章 【三十八】走廊的盡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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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少跟我耍貧嘴!信不信我再踹你一腳?我跟你說沒說過,這種真活兒咱不能接,你怎麽就是不聽呢?萬一暴露了,咱們怎麽辦?”

“一天到晚就知道暴露、暴露的。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倆是特務呢!你能不能說點好話?聽著我就犯堵!”

李光氣沖沖地將手裏的茶杯,往桌上一擱,沒有好氣地說,“那些玩意兒都是晚上出來,這大白天的你怕個屁啊!”

“這次還跟咱們原來做的一樣,一會你跳個大神,然後拿著相機挨個房間拍拍。最後一張,你站在二樓的走廊上俯拍一樓門廊,然後我們就可以拿錢走人,誰還管晚上會發生什麽啊!”

“你這不是騙人嗎?”

“拜托大哥!我們以前幹的就不是騙人的嗎?怎麽到現在,你還給我裝上好人了?只要我們演好這場戲,一千萬就到手了。”

“你說多少!”

“一千萬啊,要不我能接這個活兒嗎。”

“他怎麽能給這麽多?”

“他一個糟老頭子,平時也花不了多少錢,於是,我便試著把價錢提高了一點。”

“這叫提高一點?十點也有了!這可是一千萬啊!他真的答應了?”

“廢話!他沒答應的話我能帶你來嗎?有了這一千萬,就算暴露咱也不怕,咱哥倆完全可以找個沒人認識咱倆的地方,舒舒服服地過完後半生。”

“那萬一他報警了怎麽辦?”

“報警?報什麽警?跟執法者說,咱倆沒把他家的鬼抓到,就拿錢跑路了?就算他這樣說,執法者也得相信啊。你就放心吧,這是一樁只賺不賠的買賣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我知道你心裏還放不下你那個女神。”李光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,將我的話搶了過去,說。

“但是,哥們兒你想,咱都有一千萬了,什麽樣女的找不到啊?你要是說你就認準你那個女神了,這一千萬你拿去給她家當聘禮,把你的女神娶到手!這也算我還你這麽多年幫我的一個人情了!”

突然響起的推門聲,阻止了我接下來要對李光說的那些感謝的話,也幫我抑制住了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。

我調整好自己的坐姿,極力克制著自己激動的內心。

韓先生走到我們的面前,一臉狐疑地看著灑在地上的茶水。

然後眼神不斷地在我和李光的身上游走,當他看到李光面露微笑,一臉歉意地看著他時,他無奈地搖了搖頭,嘆了一口氣。

接著,韓先生的臉上,又重拾了笑容,客氣地對我說:“大師你看這時候也不早了,咱們是不是該……”

韓先生的話剛說到一半,我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麽。

於是,我便把話搶了過來,說:“嗯,既然時候不早了,那我就為施主了卻這個煩惱吧。”

接下來,便輪到我表演了。

跟往常一樣,我先裝模作樣地舞上一段身段,然後念念有詞地將鹽撒得滿哪都是,最後拿著相機走出了房間。

我順著鋪著絨毛地毯的大理石階梯,來到了設有主臥與客房的三樓。

然後,我在一間空無一人的房間裏按動了相機的快門,我離一千萬更進一步了。

越往裏面的房間走,我的心就越忐忑不安。

我老是幻想,自己在推開某一扇房門之後,會看到那個腸子露在外面的男人,或是那個月圓之夜會在院子裏踱步的清朝官員,等等一些我在鬼故事裏看到過的各式各樣的鬼魂。

如此緊張不安,不僅使得我的工作效率大幅下降,還讓我產生了一種想哭的無助感。

就這樣,我在極度恐懼的狀態下,大約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,才把這十間普通的房間拍完。

就在我欣喜若狂地往樓梯走去時,我聽到身後,傳來了一陣類似於敲門聲的怪響。

我極力控制自己不去理會那個怪響,但是就在我邁動灌鉛的雙腿時,那個怪響又在我身後響起,而且這次比前一次還要清晰。

因為我還聽到了一種“嘩啦啦”的聲音夾雜在其中。

當我鼓起勇氣,向身後望去時,我才發現,原來在走廊的盡頭還有一間房間,而且那扇有些破舊的房門還正對著我。

一定是因為我剛才精神過於集中,才導致我沒有發現這間房間的存在。

我在心裏如此安慰自己,這絕不是恐怖電影裏演的那樣憑空出現的房間,而是原原本本就在那裏的房間。

我本想一走了之,但當我看到手裏的相機時,我開始有些猶豫起來。

如果李光把這間房間,算進總照片數裏的話,那麽即便我現在就去二樓,照一張一樓門廊的俯拍照的話,那張預先設計好的照片,也不會顯現出來。

於是,我抱著最後的希望,開始查看相機裏剩餘的照片數。

結果,我絕望地看到了,屏幕上顯現的剩餘照片數還剩兩張。

這也就是說,我必須進到這間房間內照一張,才能去二樓俯拍一樓的門廊。

當然,我也可以在這座別墅內胡亂地拍一張,然後再去二樓。

但那樣的話,去給觀看的人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,

前幾張都是房間的照片,為什麽到這兒就變成了其它的照片了呢?

如果因為這個,在最後一刻引起那個韓先生懷疑的話,我們就得不償失了。

或許你會說既然如此,那你把那張胡亂拍的照片刪掉不就好了嗎?

誠然,在普通相機上這麽做,確實可以解決後顧之憂。

但是我手裏的這部相機是羅本精心改造的,目的是讓那些有錢人看到了,不至於覺得那麽寒酸。

這部相機的拍照數,都是提前設置好的。

除了最後一張,剩下的照片照出來的效果,跟同品牌、同檔次的相機照出來的效果一樣。

但是與其它相機不同的是,這部相機只要一摁下刪除鍵,那張提前設置好的最後一張照片就會被清空。

換句話說,那就是只要我刪除一張照相,那麽我們的努力,就會功虧一簣。

如果我們現在還使用拍立得相機的話,那麽現在擺在我面前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。

我呆呆地站在那扇房門的門前,低著頭看著手表上的時間,一點一點地流逝,耳邊還不時地傳來那種“咚咚咚”的敲擊聲。

在經歷了一番內心鬥爭之後,對於那一千萬的渴望、對於我跟她以後生活的美好幻想,戰勝了我心裏的恐懼。

我深吸了一口氣,然後一步接著一步地走到了那扇房門的跟前。

這時我才清晰地看到,這扇房門,與其它房間的房門相比,是有多麽破舊。

它並沒有像其它房間的房門那樣,重新刷漆,或是整修過。

而是任由時間在其表面留下雕琢的痕跡。

就像一個家族裏的大家長一樣,在後輩紛紛換上時髦而又輕便的現代服飾後,他仍然穿著古板而又笨重的傳統家服,以示自己在家族中尊貴的地位。

門上一個個坑窪的地方、一處處掉漆的地方,都是他見證整個家族興旺衰敗的印證。

還有那個透露一股古老、陰森氣息,銹跡斑駁的銅把手,是對他這一生守護整個家族的嘉獎。

想到這裏,我放下手裏的相機,伸手去摸門上坑窪的地方,想要借此能夠獲得一些力量。

然而,就在這時,門的那一側再次傳來了類似於敲門聲的敲打聲。

與此同時,還有一陣比之前還要清晰的“嘩啦嘩啦”的聲響。

起初,我還以為這種聲響,是那只會在半夜發出小孩哭聲般叫聲的小花貓造成的,

但我想起了韓先生之前說的話,那只小花貓不玩到太陽落山,是不會回來的。

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,現在是下午兩點鐘,距離太陽下山,還有好長一段時間。

那麽發出這種聲響的,並不是那只小花貓。

難不成是住在這裏的人發出的?

這個想法剛在我的腦海中出現,我就記起了韓先生接下來說的話,他說整座別墅除了他,並沒有其他的人在這裏居住。

那麽發出這種聲響的到底是誰呢?

我的思緒想到這裏,之前已經消失得差不多的恐懼感,再一次地覆蓋了我的全身。

就在我猶豫著,到底要不要推開這扇古老而又破舊的房門時,房門的另一側,又傳來了幾陣這樣的聲音,而且一次比一次強烈,

這種聲響直擊我的靈魂深處,震得我的腦殼嗡嗡作響。

在做了不知多少次的深呼吸後,我一邊幻想著以後跟她的美好生活,一邊壯著膽子,在那扇破舊的房門上敲了幾下。

然後對裏面喊道:“有人嗎?有人在裏面嗎?”

我的話音剛落,房間的另一側,便傳來了比前幾次都要激烈的響聲。

聽到這一陣代替回答的聲響,我只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幹。

於是,我死命地抿著嘴,想要分泌一些唾液來潤濕一下喉嚨,但見效甚微。

最後,我不得不夾緊有些幹涸的喉嚨,轉動了那個銹跡斑駁的門把手……

隨著“哢嚓”一聲聲響,那扇古老而又陰森的房門,被我打開了。

我小心翼翼地順著稍微敞開的、狹窄的門縫朝屋裏望去。

有那麽一瞬間,我覺得自己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輪廓。

那裏還有背生蟲翅、長滿尖牙的小精靈,在我的眼前飛舞。

然而,就在我下一秒眨眼之際,眼前看到的東西都灰飛煙滅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剩下的只有耳邊傳來的心跳聲,那聲音就像一只剛上滿發條的錫皮士兵一樣。

雖然外面的陽光十分充足,但屋子裏還是一片漆黑,除了漂浮在門口附近的細小灰塵外,我什麽也看不到。

於是,我趁著自己的雙腿還沒發軟,尚有力氣逃跑的時候,試著將門推得更開一些。

隨著一陣“吱呀”的響聲,房門在我面前整個敞開了。

我看著眼前幽暗的場景,心裏又開始打起了退堂鼓。

在又經歷了一次思想鬥爭後,我用手抹了一把已經流到下巴的冷汗,鼓起了全身的力氣,走進了房間內。

與我想象的不同,這間房間內並沒有那種廢棄不用的黴味,相反,整間房間中彌漫著一股素雅的清香。

說也奇怪,自從我打開了這間房間的房門後,那個奇異的敲打聲,就再也沒有響起過,這反而使我更加地惶惶不安。

我一步三回頭地走在通往房間深處的一條狹窄悠長的走廊上,這是其它房間所沒有的。

與其說是走廊,還不如說是一間用石灰板搭起來的隔間。

房間裏的地板,在我腳下吱呀作響,每走一步,發出的聲音都不盡相同,仿佛它是在為我演奏歡迎光臨的交響樂。

我扶著一旁的墻壁,往這條走廊的盡頭走去,那裏是我現在能看到的唯一一個光源。

當我走過幽暗狹長的走廊時,出現在我眼前的,是一間光照充足的房間。

突如其來的強光,刺得我的眼睛有些酸痛。

待到我的眼睛完全適應了這間房間的亮度後,我看到了有一張很大的雙人床正對著我。

上面還躺著一個穿著白色約束衣(就是電影中演的精神病院裏給病患穿的那種衣服)的女人!

站在我這個位置望去,那個女人的雙手雙腳,分別被粗·大的鐵鏈,禁錮在了雙人床的床頭和床尾上。

起初,我還以為自己真的見鬼了。

直到我看到那個女人胸·前微弱地起伏,我那顆懸起來的心,才逐漸落下。

“餵,你是誰啊?怎麽會在這裏?你為什麽會被綁起來啊?”

我站在剛進來的位置上,用稍微顫抖的聲音,向那個躺在床上的女人詢問道。

那個女人顯然是聽到了我的問題。

因為我的話音剛落,她就舉起有些瘦弱的雙腿,不停地敲擊著床鋪,綁在她腳上的鐵鏈,也隨之發出“嘩啦嘩啦”的響聲。

剛聽到這種響聲,我就百分百地確定,自己剛才在門外聽到的那陣詭異的聲響,就是她發出的。

接下來,我又問了幾個問題,試圖能讓她用語言和我交談。

但每次得到的回答,都是她用腳不停地敲擊床鋪發出的聲音。

於是,我開始懷疑,她可能是個啞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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